静谧却在刹那间降临整个世界。
占据视野大半的是浓稠的黑暗,就如同在湖底仰视上方时,湖中倾倒入了大片深黑的墨水一般。
但黑暗又如云烟一般,渐渐扩大开来,侵蚀了大半个视界,却又像是一头谨小慎微的生灵,只是环绕在这片大厦的上空,游来荡去,无时无刻不在窥窃苏梨月,却迟迟不敢妄动。
【它是在……畏惧什么?】
赵若歌的心神一片澄净,却一直都在凝视那团巨大的阴影。他本该惊奇不已,但那些杂乱的情绪在此时消失殆尽,只余下冷静的意识在无声地推断所知的一切。
其他所有人都仿若消失了。
在这个意识中的黑白世界中,只余下冰冷苍白的光影,那团庞大的阴影跟他自己相对,而可笑的是,它对他的视线仿若全无觉察,只是在全心全意地窥视身前化为白色雕像的苏梨月。
【到底……是……】
“它所窥视的是,承影剑。”
有人像是在对少年解释一般,轻声地说。
于是他微略偏过视线,刹那间,视野中的苍白就忽然染上了几许缤纷的色彩,刻画出了数个形影不一的人。
就犹如湖水中投入了数颗石子一般,静谧失去了,但藏在湖底的他却依旧可以在暗中窥视这里的一切。
可是在这种时候,赵若歌的思绪忽然有了起伏,他才忽然觉得荒谬起来。
虽说以他经历的时光,还不至于对出国留学这种事情日惊夜怕,但总还是抱有几分忐忑的。
【可在这一路上,飞机里遇到的人是华夏人,来接自己的人是又家乡人,到此是没什么出奇的;可是现在随便遇到一个陌生人都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难不成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东瀛尽是左翼的世界,以至于华夏人在这里的人口密度竟大到了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的程度吗?虽说我华夏泱泱大国,向来就人口众多,但这TM又不是在演三人行必有我妹!】
“可以使出虚室生白的人,不至于连《列子·汤问篇》都没看过吧?”
那个人又说了一声,然而只是随手一挥,就让视野中那有如云烟的阴影逡巡不前,甚至隐隐溃散开去。
“殷天子三剑,那不是指三种境界的形象化而已吗?”
赵若歌高低不平的声音一出口,黑与白的视界转瞬间就消失殆尽。
他睁大了双眼,先前的那一幕就仿若是白日梦境一般,可他却清清楚楚地把那句话说出了口,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难听的稚嫩与成熟交杂在一起的声调。
“什么殷天子三剑,小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一惊一乍的?”黎未秋伸手按住了他单薄的肩膀,赵若歌正欲开口解释,然而这时,无边的杀气顿时扑面而来,隐隐然有血腥味弥漫其中!那是流血漂橹的战场中的累累尸山郁积起来萧杀之气,那是无数战死其中的英魂在不甘寂寞地咆哮!
于是,那无形的杀气所经行之处,就犹如被锋利的剑刃撕开了伤口一般,刺痛之下,又教人感到彻骨的森寒。
“不对,殷天子三剑中的承影剑绝对不是这种杀戮之剑,这种感觉……”
身处在这刺骨的、无边的杀气之中,少年的思绪反而愈加冷静下来。而黎未秋却瘫软下来,靠在少年身上,睁大了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苏梨月,完全不敢相信这么锋锐且浩大的气势是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的。
偏偏那个女孩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而赵若歌这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无意识地把话说了出口:“这莫非是蔷薇之世,白胤的承影剑?”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感到身边有一阵微风拂过,然后身上顿时一轻。他回过头,就见黎未秋被来人单手就扔到了椅子上。在视线的余光中,来人的身形貌似与先前在黑白视界中所见的那人如出一辙……
“我就说这小鬼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妖孽?”
“可是要是他前世也可以掌控这种道术,现在也未必会被方前辈打乱节奏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终于可以确认这丫是个重生者了。”
那些隐藏在光影缝隙中的人纷纷现形,而奇怪的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在整个大厦中央的大厅中那些来往的人流已经消失殆尽,而余下的人中,黎未秋安然躺在长椅上,苏梨月的身上正在发生某种奇异的变化,他说不出来是好是坏,而剩下的人……
【确认我是重生者,也就是说,先前的承影剑的说法,只是试探而已?不……】
赵若歌的心思又陷入了一个古怪的境地。
【如果只是在试探,他们分明有更好的说辞才对。】
“我叫方忏轩,昆仑剑宗掌门。”
那个来人的面容终于在眼前真切起来。
那是一副在二十和四十年纪之间模糊不清的脸孔,一头长长的黑发有些散漫地随意束在了脑后,脸孔白皙,五官俊朗,甚至可以说俊秀,兼有书生的文雅跟剑客的锋锐。
他的身形颀长,却笼在一身黑袍中,隐隐叫人望而生畏。
他的话语没有分毫的起伏,就像是冬天里的冰雪,却有种莫名的……亲切?
“我说,苏梨月她这种状况……”
“不会太久的。”另一个声音响起,那个人几乎跟方恬轩是一样的装束,面容跟声音却透着从内到位的硬朗,一如钢铁般生冷,“那只是承影剑的认主仪式而已。毕竟那柄剑,已经被九州结界压制地太久了。”
“九州结界?不是唯物主义光环吗?”
“那是你们年轻人的说法吗?”
赵若歌顿时一滞,他总不能说那是自己下意识地按照前世混在网上的所见生出来的想法而已吧?
好在这时,那股磅礴的杀气收敛起来,苏梨月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如纸。
少年正想伸出手,但旁边忽然闪出一个二十多岁的职业装束的女性将她扶住,她对着两个像是从九十年代的武侠剧中走出来的中年人点头后,就径自带着苏梨月离开了。
于是剩下的人,就只有赵若歌,方忏轩,生冷如铁的中年人,以及一对蹲在不远处的、贼眉鼠眼的少年而已。
“芬格尔,你留下来照顾他。”方恬轩伸手指了指躺在长椅上的黎未秋,遥遥对那两个少年中的一人说。
“擦,为什么是我?叫他自己带回去再约时间出来不行吗?”那个贼眉鼠眼的欧洲人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地嚷道。他的中文居然没有半分不通畅,身形还挺健硕的,而且五官看上去也没那么不堪,只是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觉得他身上总有一种猥琐贱格的气质。
这时赵若歌才想起,刚才那嗓子“有人截胡”就是他喊的。
“可以,那你之后就跟大有去跟白家的人谈判吧。”
“等等,方老大,我可以照顾他。”另一个站在他身旁显得更加瘦小的身影顿时跳了起来,忙不迭地说。
方忏轩点头:“可以。”
“那芬格尔你就回去帮黄裳前辈处理公务。”
“我……”
“嗯?”独孤求败挑起了眉。
“好。”
芬格尔垂头丧气,整个人都透出了衰败的灰白气息。
“好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完全没有给赵若歌讨论的余地,方恬轩吩咐完后,才对他说。
“赵若歌。”
“我是独孤求败。”这时候,另一个人才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方忏轩,独孤求败,大有……陆大有以及,芬格尔吗?”赵若歌一时间感到了难言的荒谬,想起前一世的“金庸状告江南”的新闻,他感到某种深深的恶意缭绕在这世界的根源,叫他自己无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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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真的按照芬格尔所说的,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但方忏轩姑且不论,从独孤求败他自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性格颇为霸道的人物。他是绝不会让赵若歌磨磨唧唧地等黎未秋自然醒过来,以及解释等一系列诸多麻烦的琐事耗去大半天的时光。
所以方忏轩选择了可以最快解决的方法。
三人离开后,两个年纪相若的少女找到了昏睡中的黎未秋时,坐在一边等候的陆大有就向她们展示了少年留下的字迹,虽然潦潦草草,却是翩若游龙的风采:“有认识的人有急事找我,晚上回去。”
接下来的,就是陆大有的信口胡诌环节了。
而离去的三人,在这时走进了秋叶原的某家女仆咖啡厅里。
赵若歌对他们二人来秋叶原这种地方并不感到奇怪,毕竟两个人看上去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在秋叶原这种御宅圣地这种长发加黑袍的装扮还算不上新奇,要掩人耳目也可以说恰如其分……
可是女仆咖啡厅这种地方,就让他心里这两位一代宗师的形象幻灭了大半。
“喝咖啡吗?算了,就这种年纪又还没有半点武功,给他来一杯白开水。”
咖啡二字一出口,更加让赵若歌觉得幻灭。
注:方恬轩,江南所著《光明皇帝·业火》中昆仑剑宗的上一代掌门,书里的结局是醉死的。
陆大有,令狐冲的师弟,外号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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